一个多云的周六上午，我去浦东低碳骑行了24公里。从前滩油城公园出发，经过后滩公园、世博园、白莲井公园、老白渡滨江绿地，最后折回陆家嘴附近的滨江公园。我原本下定决心只骑一半路程，12公里，但最后我居然走完了全程。
2022年11月，我和同事在浦东骑行这条自行车道。当时我们租的自行车共享，从杨浦大桥起点到南强终点也有20多公里，还车要十几块钱。当时是疫情末期。大家都在骑车的时候，你追我赶。这是一次美丽的骑行，所以我没有停下来欣赏风景，所以我后来又去骑了。
但是骑这辆车的感觉不一样。我起步晚，跟不上一小群人。参加骑车的人中有一半是外国朋友。可见大家都不是骑行爱好者，但骑行过程也很轻松。丹麦王国驻上海总领事Mikael Hemniti Winther、挪威王国驻上海总领事Lise Synnø ve Nordgaard、芬兰驻上海副总领事Harri Sallinen领衔。后面看不到他们的“战况”，我就干脆跟着慢慢走。有时候巷弄变宽了，同行的人会边走边聊，巷弄此起彼伏。
春天的上海我没有骑过这条路。来这里之前，我最喜欢的骑行体验是在德国莱比锡。在一次也是关于绿色低碳的活动后，组织者友好地邀请我乘坐这种最好的方式来体验这座城市。那时候我们骑的不是专业自行车，是自行车共享，可以在路边骑。我们穿过市中心、河流和人们聚集的公园，在一棵大树下停下来休息。我前一天采访的南非交通部长也在我们的自行车队里，莱比锡市长和我们一起吃披萨，喝啤酒。
五月在莱比锡骑马
所以那天除了绿眼睛，我对莱比锡的印象是一个适合骑行的城市(路障少，白天会开尾灯，保证安全)。当时，新能源汽车是一个热门话题，市长说。你知道我们是如何让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低碳方式的吗？就是让一切都更方便。在路上，我在巴黎遇到了基地组织者的主席，我问他是否愿意在巴黎骑行。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不行，巴黎不适合骑车。
所有这些记忆都在我24公里的旅途中闪现。相比之下，我有些怀疑:浦东的这条滨江路非常适合骑行，环境远超德国小城市。但如果低碳是未来普遍的生活方式，在以上海、巴黎为代表的大都市，我们真的可以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吗？
展开全文“很高兴你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当我向魏明科提出这个问题时，他的回答打消了我的疑虑。
魏明科骑行在浦东滨江。
“我在上海每天都骑自行车”
4月20日的低碳骑行活动是上海气候周和北欧气候行动的一部分。上海气候周的宗旨是“中国行动、亚洲声音、世界标准”，旨在推动社会多层次参与中国碳双目标承诺，向世界讲述气候变化行动的中国故事，传递绿色转型的亚洲声音，加大气候变化领域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和引导。
北欧气候行动是由丹麦、芬兰和挪威总领事馆、芬兰国家商业促进局、挪威创新署和丹麦科技创业中心牵头的联盟。它致力于促进气候行动，旨在展示北欧的专业知识，促进应对气候变化的国际合作。
在这一系列活动中4月22日举行的循环经济研讨会期间，我有机会与北欧的三位总领事聊起了周末骑行、低碳生活方式以及如何拉近气候变化与公众的距离。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的故事非常“接地气”，让我看到了北欧先进的绿色经验，觉得我们离他们并不遥远。
“在上海，我每天和每个周末都骑自行车。只要不是刮风下雨，我都尽量骑自行车上下班。”魏明科有一辆自己从丹麦买的自行车。他骑自行车丈量了上海的每一个小区，还看了导航。他骑马去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丹麦是世界上最适合骑自行车的国家之一。上海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但已经很好了。”
“说实话，我在东南亚生活了20多年，没有一个城市像上海这样对骑行这么友好。曼谷、雅加达、马尼拉、达卡或河内都不像上海。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我们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每天提高一点点。就像以前的丹麦一样，我们现在正在变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魏明科简短的话让我感动。的确，这个城市提供的便利已经让我习以为常，我也越来越潜移默化地选择了骑自行车而不是打车。
“你可以看到人们骑着各种品牌的自行车，还有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共享。人们骑自行车去做各种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像我一样只是为了好玩。这是对减排的真正贡献。就算不考虑气候问题，骑自行车真的很方便，比大型SUV需要找个停车位20分钟才能停车方便多了。”
自行车共享最早出现在2016年4月。2017年2月，上海自行车行业协会的数据显示，当时该市的自行车共享数量已超过28万辆。半年后，这个数字迅速增加到178万。当年8月，上海推出“禁止投资令”。2021年，上海为3家企业设定了89.2万辆的总量。
Lisa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准确地说出了上面的数字。“低碳骑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上海真的很棒！”在谈到如何拉近气候变化与公众的距离时，Lisa向我承认，这确实是一个有些抽象的话题，关于数字和排放的讨论很有技术性。当人们接触到难词时，很难意识到这与他们有关。
“但当我们看到(气候)危机，如暴风雪或其他极端天气时，我们意识到(气候)危机确实影响了我们。”
挪威的电动汽车雄心
丽莎提醒我，挪威对电动汽车的关注体现了该国在气候行动方面的积极举措。
2016年，挪威提出，到2025年，新车市场除重型车外，燃油车全面“下架”，新能源车销量占比100%。为实现这一目标，近年来，挪威各级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措施，从销售、驾驶、停车、充电等方面为电动汽车等新能源汽车提供优惠措施，以鼓励消费者购买新能源汽车，减少机动车温室气体排放。
“挪威政府为人们购买电动汽车提供了许多激励措施。总的来说，在挪威买车是很贵的，所以政府降低了电动车的税收，所以人们有了买车的经济动力。去年，每五辆新车中就有四辆是电动汽车。电动汽车在挪威已经非常受欢迎。此外，我们还看到许多中国品牌将挪威视为销售电动汽车的试验案例。我认为，目前我们至少有八个中国品牌在挪威畅销。”
在Lisa看来，在汽车的选择上，从化石能源转向可再生能源是非常明确和可以理解的，对每个人都是必要的。
在魏明科看来，这远远不够。“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如果电动汽车的电来自煤炭呢？”魏明科指出，我们还需要想到电动汽车的电可能来自中国的西北，这样我们才能坐在这里享受上海的清新空空气(不是煤炭产生的)。“我开电动车，不代表我是大英雄，因为我要搞清楚电是从哪里来的。否则没有太大意义。仅仅转向电动汽车是不够的，整个过程都必须转向绿色。”
魏明科的例子让我想到，很多我们正在谈论的低碳概念是如此的触手可及，也许只是因为它在上海。中国其他城市在不同发展阶段有哪些经验可以借鉴？“我不仅在上海呆过，而且在北京也住了五年。我一直在各地旅游，小城市有不同阶段很正常。”Lisa以自己在缅甸的工作经历为例。小城市可以从大城市经历的漫长发展过程中获益，也许可以跳过一些步骤，直接从大城市“摘果子”。“大城市必须成为引擎，然后小城市才会跟上。”
当我把同样的问题抛给魏明科和纪安诺时，他们的回答都很真诚。“上海可以成为一个模范城市。”魏明科说，上海不仅是经济中心，也是绿色中心。“这里有很多聪明人。”吉安诺相信青春的力量。在芬兰，气候和环境保护教育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相信，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比我们这一代人更意识到气候和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你接受过相关的教育，这一点很重要。你们将成为决策者和明天的消费者。你可以选择购买可持续的产品，过一个能源消耗更少的生活。
"这三个北欧国家有许多相似之处，也有许多不同之处."魏明科说，但有一点是，三国人民对气候变化都有非常深刻的认识。“丹麦人不仅知道自己国家正在发生什么，也知道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魏明科表示，北欧的教育水平使人们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信息。“当我与年轻人交谈时，他们真的很关心气候问题。有些人极度担忧，有些人则热情高涨。大部分是想做相关的工作，对赚大钱、买大车、买房子不感兴趣。他们想要做出改变，他们已经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当地时间2023年2月23日，挪威朗伊尔城，气候变化导致湖泊河流结冰，驯鹿迁徙路线中断。
工业文明的绿色革命
4月22日参加循环经济研讨会之前做了一些功课。
2009年1月1日，中国循环经济促进法正式实施。2020年，中国郑重承诺，增强国家自主贡献，采取更加有效的政策措施，力争到2030年二氧化碳排放达到峰值，到2060年实现碳中和。
根据官网2005年撰写的《循环经济的概念及其背景》一文，循环经济的概念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起源于美国经济学家保尔丁提出的“宇宙飞船理论”。保尔丁批判了传统工业经济中“资源-产品-排放”的“开环”范式。
文章指出，循环经济是“资源利用—产品—资源再生”的封闭过程，是集资源综合利用、清洁生产、生态设计和可持续消费于一体的“低开发、高利用、低排放”的循环模式。它强调经济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和谐共存，是集经济、技术、社会于一体的系统工程，包括企业、区域、社会三个层次。
可见，循环经济和当前二氧化碳排放峰值的碳中和一样，是影响整个经济社会的系统工程，是工业文明的绿色革命。
这场绿色革命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关系？吉彦俊和丽莎分别给我举了一个例子。
"芬兰是一个寒冷的国家，在漫长的冬天，我们需要加热许多东西."大量用电取暖时如何做出更干净的选择？纪说，他们为此建立了区域供热系统。整个城市的大部分住宅、学校、医院和工业建筑都从中央系统获得供暖，这样既环保又更可持续。
季安诺接着介绍了一个在芬兰南部开展的创新项目。在赫尔辛基附近，他们在地下100米处建造了一个“储藏室”，使用基本材料和可再生能源来加热水，以保持水非常非常热。水量超过100万立方米，可以用来产生所需的热量。
Lisa讲过挪威回收塑料(饮料瓶)的例子，回收率高达97%。“当我们买一瓶酒时，我们不得不多付一点钱。当我们归还瓶子时，我们会把钱拿回来的。”
“我们再次使用这些塑料瓶和玻璃瓶，回收必须是有效的。”纪和丽莎还谈到了厨余垃圾(食用油)、服装和建筑在循环经济中的作用。
2022年10月31日，芬兰赫尔辛基机场。赫尔辛基机场航站楼降低了室内温度和照明，减少了能源消耗。
北欧经验在中国的本土化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我直接问了三位领事同一个问题:中国和北欧能互相学习什么？
“中国的效率非常高，在可再生能源方面的发展速度惊人。在电动汽车领域，我们必须与中国合作。我相信我们会在芬兰看到更多中国电动汽车。”纪安诺说。
“首先，我认为没有中国，我们无法实现绿色转型。因为中国这么大，有这么多行业在这里发展。因此，我们需要中国的参与，我很高兴看到中国在这方面非常积极。所有国家都想和中国对话。”丽莎直言不讳地说，在将经济转向绿色和可持续发展方向方面，挪威是全球的领导者。氢和氨、电池技术、海上风能和低排放航运是挪威目前关注的重点领域。绿色航运对挪威非常重要。该国的目标是到2030年将国内航运和渔船的排放量减少一半，并促进为所有类型的船舶开发零排放和低排放解决方案，包括近海、深海和短途航运、渔业和农业以及客运。
"现在，几乎60%的新航运账单都是在中国制造的."Lisa表示，此外，挪威在水和空气体污染、控制、废物、回收和管理、清洁能源和建设低碳社会等领域也有完善的、可扩展的解决方案。
在魏明科看来，中国在可再生能源、科学技术、太阳能电池板、风能、电动汽车等诸多技术方面都非常先进。“我们应该交流。我知道目前欧洲、美国和中国之间的问题使合作变得更加困难，但我们仍有许多可以合作的领域，我们将会合作。”
魏明科说，当他参加骑行活动时，他意识到自己和这里的人有着相同的心态:享受骑行，享受自然。“所以我们应该建造那些东西。我们基本上是同样的人，有着同样的恐惧、梦想和希望。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互相学习。我代表丹麦政府，但我也是一个人。我以个人的身份与你分享这一点。”
在采访过程中，人工智能的能耗也成为了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我趁机问了这个问题。
“我很自豪丹麦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过去10年里，减少了能源消耗，同时实现经济增长的国家。所以我们已经证明可以同时拥有更少的能源消耗和经济增长。我提到这个例子是因为正如你所说，技术的发展和人们的未来是相关的，我们应该思考如何解决这个复杂的问题。”魏鸣珂说道。
